方胜强退到一边给玉梅让路,玉梅镇定自若地背着大柱迈过门槛,将他轻轻放在破旧的藤椅里安置好,而后用手轻轻拍打拍打了衣服上的尘土,对大家笑了笑,说道:“你们先歇会儿,我这就去做饭。”她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波澜,就像惨痛的经历从来没有发生在她的身上一样,而她的言行举止处处透露的只是岁月静好,一切顺遂。
“玉梅,我给您搭把手吧。”梁静看方胜强和白娟都靠近不了玉梅,只好试探着拉近乎。
“好的梁静,谢谢您。”玉梅看了她一眼,难得的笑了笑,轻声说道。她从心里不排斥她,看得出这是一个善良的女人,若不然也不会支持方胜强去看自己的爹娘,而且是很多年,一直坚持到现在。
方胜强和白娟看着她们两个一前一后去了灶房,而后无奈地相视了一眼,又摇了摇头。
大柱愣愣地看着白娟没说话,指了指旁边的马扎。球球看到大柱的动作,赶紧拿了一个马扎递给白娟,说道:“奶奶,快坐下吧,跟我爹说说话,就不觉得无聊了。”
“大伯,请坐。”臭蛋也搬来一个马扎放在地上,对方胜强说道。
嘟嘟看着哥哥和姐姐都拿了一个马扎,自己没有拿到,心里有些不舒服,球球跑到堂屋又拿来一个木凳,说道:“弟弟,你是一个小客人,坐我上学用的凳子吧。我是不轻易给别人坐的,我只让你偷偷坐。”听球球这么说,他开心地笑了。有小姐姐的偏爱,他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幸福。
他坐在小木凳,抬起头看着球球的小脸蛋,问道:“小姐姐,你和哥哥跟着我们回家玩几天,好吗?”
“那怎么可以?我还有爹和娘呢,再说我还要上学呢,学习可不能耽误,否则会考不好的。”球球立刻拒绝。
白娟听到他们的谈话,问道:“球球,若是带着你爹娘一起走,你跟着我们回去吗?”
“奶奶,爹娘若是去,那我们就得跟着去。爹娘在哪里,家就在哪里。现在我们需要爹娘照顾,等老了我们照顾他们。”球球望着白娟一本正经地说道。
“你这小嘴真会说!”白娟赞道,顺手将她揽在怀里,在小脸蛋上亲了一口。
“这都是娘给我们讲的。她还说爹不会走路,让我们好好照顾他。”球球又说道。
多么善良的女人啊!一个被拐卖来的女人,在强迫被嫁给一个智商低下的男人后,竟然毫无怨言地担负起了照顾傻男人的责任,还将责任延续到子女身上。而子女是与别人的孩子,不是她与傻男子的孩子。她想不通玉梅为什么会这么甘心情愿地照顾弱智的侄子,但却对她充满了敬意。她现在终于明白当年儿子为什么对一个乡下姑娘动了真情,直到现在还念念不忘了。玉梅是值得去爱的好姑娘。
“大娘,我婆娘很好,很辛苦。我啥也干不了,是一个瘫子。”大柱无奈地捶打自己失去知觉的腿,流着哈喇子对白娟断断续续地说道。
“大柱,你做做玉梅的工作,跟着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?那样我们还能帮帮玉梅,她实在太辛苦了。”白娟又做大柱的工作。
“这个我做不了主,我家都是玉梅做主的。你跟她商量吧。她说在哪里就在哪里。”没想到大柱冲白娟傻笑了一下,回绝地很痛快。
“小弟,你想不想玉梅别这么辛苦?”方胜强从另一个角度问他。
“想啊,很想。她太累了,要干活还要照顾我。”大柱急忙说道。
“那就跟我们走吧,你给她说说。”方胜强着急地说道。
“你要养活我们一家人?”大柱这次难得聪明地问道。
“对,我的能力足够养活你们一家人!给你们在城市安一个家,让俩孩子接受好的教育,好好培养他们两个。”方胜强承诺。
“为什么?”大柱觉得很不可思议,反问道。此时他好像变成了正常人,感到了他们之间的关系非比寻常。
“哦,因为你是我的弟弟啊,我不想让你们过得这么辛苦。”方胜强犹豫了一下,第一次给简单而无心机的人撒了谎。他能断定玉梅与他没有什么感情可言,有的只是不可推卸的责任。为了一个被迫的买卖婚姻她主动承担了责任,这说明她骨子里的善良和坚韧。让她离开他是不可能的,那就只有一起接受,一起照顾他们,减轻她的负担。况且这个男子是他的亲堂弟,叔叔和婶子都不在人世了,他有责任照顾他。
“谢谢大哥,有哥哥真好!我跟玉梅说说,她若答应,我们就去。”大柱傻笑着,十分向往大山外面的世界,说道。
“嗯,那这任务就交给你了。”方胜强看做好了他的工作,心情轻松了许多。
“臭蛋,过来啊,让奶奶抱抱你。”白娟看到站在一旁的臭蛋警惕地看着方胜强,听着他和大柱的谈话,怕他误会,赶紧喊他过来,也做做他的工作。他乖乖地走过去,坐在她的另一条腿上。
“奶奶,我也要抱抱。”看到白娟抱着臭蛋和球球,嘟嘟感觉奶奶冷落了自己,吵嚷着也要她抱抱。
“我平日里你经常抱抱嘟嘟,这是第一次抱哥哥和姐姐,嘟嘟不要争了,好不好?”白娟和蔼地说道。
“嗯,那我让爸爸抱着。”嘟嘟说着,乖乖地走到方胜强旁边,投到他的怀里。可是方胜强看着球球和臭蛋恨不得将他们抱在怀里,弥补一下他这么多年缺席的父爱。
“臭蛋,你和球球给你娘也做做跟着我们回城的工作,好不好?奶奶觉得她太辛苦了,一个人得照顾你爹,还得照顾你们俩。奶奶和叔叔想帮帮她,你们说好不好?”白娟和蔼可亲地用商量的口吻,对俩孩子说道。
“那样当然好了。可是娘说过无论何时都要靠自己,不知道她愿意不愿意接受你们的帮助,我只能说说试试。”臭蛋一本正经地说道。
“试着说说,不试怎么知道可不可以啊?奶奶相信你们的。”白娟使劲抱了抱两个肉嘟嘟的孩子,就好像流落在外的孙子孙女已经回到了她的身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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