镜中的女子一袭青蓝渐变的长裙,裙子上像海浪一般的波纹,一动就会起伏。这衣服是他去杀万崇明的路上买的。
他见那些民间贵妇穿起来很好看,行走间像是海浪在夜间跳舞。
李玄策一边为姜月楼梳发,一边讲述过往,他讲述了许多事情,却漏讲了某些事情。
“不对”,姜月楼出声,打断李玄策的话。
李玄策听到熟悉的声音,欣喜的问:“阿月,你恢复五感了。”
“没有。”姜月楼的话,不带一丝温度,“你在骗我,我记得我有家人,还有一个很好很好的朋友。”
“哐”,李玄策手中的梳子掉在了地上。
而此时,清瑶羲泡在浴池里,一脸享受,丝毫不担心姜月楼。
“哎呀!”清瑶羲忽然想到了什么,“忘记和李冰块说了,姐姐会在七天内慢慢恢复记忆和五感的。”
说着,泡在浴池里的少女凝聚出一颗冰晶,吹去屋外,“去吧!”
……
“阿月”梳妆台前,李玄策带着歉疚的语气喊了声姜月楼。
“师兄,你不用骗我的,我从醒来的时候就在恢复记忆了。”
李玄策心头刺痛,“阿月,你都记起了什么。”
李玄策试探性的问。
“恢复的记忆是随机,我现在只是想起了我进宗门拜师,入了霜落峰。”
李玄策正要说什么时,清瑶羲的冰晶飞了进来,落在他的肩膀上。
李玄策听完,面色一冷,这人,早不说,现在才说。
李玄策看着镜中美人淡漠、略带哀愁的眉眼,心疼溢起。
李玄策为姜月楼带上珍珠,在心里哀道:“阿月,七天很快就会过去的。”
……
第七天夜里,姜月楼做了个梦,她梦见了很多很多的故人。
梦里有阿娘,有三个舅舅,有祖父祖母,有亲人。过年嘛!阖家欢乐。
可是梦突然变了,变成了她刚刚醒来时看到的那副场景,尸山血海。
还有三舅和十万将士同葬的场景。
一把大火,将所有的一切烧的干干净净;一纸诏书,妄图洗净所有罪孽。所有人都只是帝王玩弄权术的棋子。
大雪如鹅毛般,雪地里只有她和君婉姐姐一人,她死去前愤愤不平,悲愤控诉。
“凭什么!凭什么!”君婉姐姐一声又一声的控诉着苍天的不公。
君婉姐姐紧紧的抓住她的手,愤懑不平,“阿月,我不甘心、不甘心啊!”
“阿月,答应我,杀了姜君逸,杀了他。我柳家为陈家而亡,你一定要替我们报这个仇。”
“这世道弱肉强食,姜君逸强,所有人都不敢反他,人们畏惧的不是皇权
,而是这掌权者有多强。”
“阿月,无论多少年,杀了他。”君婉姐姐咬牙吞血说完最后一句,就永远放开了她的手。
她身边的所有人都倒在了雪地里,再也没起来过。
她,被惊醒了,醒时满身冷汗,像泡在水里一样,满脸是泪。
积压五千多年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,父母的抛弃、被利用委屈、亲人枉死的痛苦、短短几年的人间蹂躏、父亲的虚伪嘴脸、大仇得报的快感在这一刻被瞬间引爆。
她赤脚走下床,“哐当”,她亲手砸碎了眼前的一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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