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天傍晚时分,房间里,王初平和杜姗正面对面地坐在桌旁。
杜姗微微紧紧握着双手,一直低垂着头,闷声不语。
王初平察觉到了这异常的气氛,他不禁皱起眉头,思索片刻后,起身走到一旁的炉灶前,熟练地点火烧水。
不多时,水便烧开了,他小心翼翼地提起水壶,泡好了一壶香气扑鼻的热茶,然后端回到桌上,分别给彼此斟满了一杯。
王初平面带微笑,温柔地看着杜姗,轻声说道:“娘子啊,你别把娘昨天说的那些话放在心上。娘她呀,只是因为太过渴望能早点抱上孙子,所以才会一时心急说了些重话。”
然而,杜姗却缓缓地抬起了头,目光直直地盯着王初平,声音略微带着一丝颤抖地接着说道:“初平,其实并不是这样的……你老实告诉我,你是不是有了纳妾的念头?”
听到这句话,王初平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,身体也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。但他很快就恢复了镇定,勉强挤出一丝笑容,连连摆手解释道:
“哎呀,娘子,你怎么会这么想呢?根本没有的事儿!当初迎娶你的时候,我可是当着天地神灵发过誓的呀,今生今世只会娶你一人为妻,绝对不会纳妾的。要是我违背誓言,就让我遭受天打雷劈之刑!”
杜姗摇了摇头,道:“初平,你不用瞒着我的,我们结婚六年,我都未曾过你家诞下一子,你若是要纳妾,那我也不会阻止你。”
王初平听了这话,如遭雷击般呆立当场。他沉默了足足有半刻钟之久,仿佛时间都凝固在了这一刻。
终于,他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,满脸愧疚之色,突然双膝跪地,并朝着杜姗四肢着地,额头紧紧贴在冰冷的地面上,声音哽咽地道:“对不起,娘子!我不是有意要隐瞒于你的。”
杜姗见状,慌忙上前一步,双手用力扶起王初平。
当她看到王初平那满含泪水的双眼时,心中不禁猛地一颤,她从未见过丈夫如此脆弱的一面,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,但很快,她便回过神来,嘴角微微上扬,露出一个温和而又心疼的笑容,然后轻轻伸出衣袖,小心翼翼地擦拭着王初平眼角不断涌出的泪水。
然而,杜姗这轻柔的举动,却使得王初平原本强忍着的哭声瞬间爆发出来,他哭得愈发厉害,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地滚落,浸湿了杜姗的衣袖。
而在墙后,穆凤茜静静地站立着,倾听着屋内夫妻二人的对话,脸上逐渐浮现出一抹释然的微笑,随后,她轻手轻脚地转身离去,迈着轻盈的步伐向着自己房屋走去。
“嫁鸡随鸡嫁狗随狗,女人啊,很多时候都是那么生不得已,唉!”
穆凤茜自言自语地说着,抬头望了眼月空后就推门走进了屋里。
与此同时,在一间光线昏暗的屋内,王蝶躺在自己母亲的怀里。
此刻,她的身影此刻却变得模糊不清、若隐若现,随时便准备彻底消散于这世间。
母亲无比轻柔地抚摸着王蝶的头发,晶莹的泪珠在眼眶里不停打转。
“娘……嫂嫂她真的很好的……您就别再为难她了……好不好?”王蝶气若游丝地说道,连睁开眼睛都显得如此吃力,每说一句话,对她而言似乎都是一种巨大的消耗。
母亲紧咬嘴唇,强忍着悲痛,用力地点了点头,表示应允了王蝶这最后的请求。
看到母亲点头答应,王蝶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心满意足的笑容,那笑容如春花绽放一般灿烂,但又透着无尽的凄美与哀伤。
就在这满怀笑意之中,王蝶的身形逐渐变得透明,一点一点地缓缓消散,最终完全消失在了空气之中,没有留下一丝痕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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