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章
我大抵是已经死了。
魂魄幽幽地飘在半空中,看那些仙风道骨的方士,一个个灰头土脸,大气都不敢喘。
看刘彻无力地跪倒在火场外,声嘶力竭地呼喊我的名字。
“罗娇!”
火海刮过呼啸的风,我没法回应他。
我的灵魂徘徊在长门宫上空,我似乎又被困住了,我的一生都被束缚在一个固定的地方。
年幼时的陈国公府,成亲后的皇宫,和现在的长门宫,原以为死去起码会得到自由,现在看来,也是事与愿违了。
“原来皇权才是那座金屋吗?轻而易举地困住了我的一生。”
火势渐渐熄灭,长门宫变成了一片废墟。
我身后出现了一个人影,是裴荆,他双臂抱胸,轻飘飘地站在树枝上,倒与我这个鬼魅十分相似。
我飘到他面前,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,试探着问:“你不会还能看见我吧?”
他不耐烦地扬起手,拍在我手背上,我的手顿时一瞬透明,险些被他打散。
“哼。”8
他鼻腔中溢出一丝冷哼。
“一句金屋藏娇就傻兮兮地跟人走了,现在满意了?”
裴荆语气嘲讽,话里带着些酸味,可我根本无暇顾及,三年的孤寂令我恐慌,如果我注定得不到自由,就一定要和裴荆搞好关系。
毕竟,他大概是这个世界上,唯一一个能和我说话的人了。
“我费了那么大力气救你回来,就是为了让你一把火把自己烧死?”
他语气不善,脸色阴沉得可怕,我疑惑地抬起头,不解地问:“你救我?你何时……”
我忽然想起,那日他在甘泉宫中做法,之后我便掌控了身体。
心下了然。
我端起手臂,向他行了个标准的谢礼。
“无论如何,多谢你不远万里,帮我夺回身体,即便是死,我也不想让自己的身体被其他人控制,做出有违我本心的事。”
我说得郑重,可裴荆的表情看起来却非常的不屑一顾。
“真是皇后当久了,架子端得大,你小时候可不是这样的。”
听到他的话,我神情难免落寞。
“别开玩笑了,你知道的,我只当过一天皇后,就是被废的那天。”
耳边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,我抬头看向裴荆,正与他视线交汇,他语调缓慢,磁性的声音带着蛊惑:“你真的愿意一辈子困在这里吗?”
我看着他,许久才开口说道:“如果你有办法带我走的话,我会跟你走的。”
裴荆微微一愣,我身上那股莫名的压迫感骤然消失。
我想,裴荆修习的可能并不是什么神术,诡道还差不多。
天光破晓。
裴荆为我撑开一把红伞,我仰头打量着那把花纹诡异的伞,仰头解释:“我不怕光。”
他翻了个白眼,表情嫌弃。
“你现在可以试试自己到底怕不怕。”
听着裴荆不善的语气,我终究没敢尝试,乖乖跟着他离开,只回头看了一眼。
我的尸身已被找到,刘彻将它抱在怀里,一步步远去了。
我想,我们应该不会再见面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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